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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教版初中语文八年级上册电子课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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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教版八年级语文上册

第一单元

1 新闻两则 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横渡长江

中原我军解放南阳

2 芦花荡

3 蜡烛

4 就英法联军远征中国给巴特勒上尉的信

5 亲爱的爸爸妈妈

综合性学习·写作·口语交际 世界何时铸剑为犁

第二单元

6 阿长与《山海经》

7 背影

8 台阶

9 老王

10 信客

写作·口语交际·综合性学习 让世界充满爱

第三单元

11 中国石拱桥

12 桥之美

13 苏州园林

14 故宫博物院

15 说“屏”

综合性学习·写作·口语交际 说不尽的桥

第四单元

16 大自然的语言

17 奇妙的克隆

18 阿西莫夫短文两篇恐龙无处不在

19 生物入侵者

20 你一定会听见的

写作·口语交际·综合性学习 走上辩论台

第五单元

21 桃花源记

22 短文两篇 陋室铭

爱莲说

23 核舟记

24 大道之行也

25 杜甫诗三首 望岳

春望

石壕吏

综合性学习·写作·口语交际 莲文化的魅力

第六单元

26 三峡

27 短文两篇 答谢中书书

记承天寺夜游

28 观潮

29 湖心亭看雪

30 诗四首 归园田居(其三)

使至塞上渡荆门送别

游山西村

写作·口语交际·综合性学习 怎样搜集资料

课外古诗词背诵

名著导读 《朝花夕拾》:温馨的回忆与理性的批判

《骆驼祥子》:旧北京人力车夫的辛酸故事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理想主义的旗帜与人生的教科书

附录 欣赏王羲之书法

汉语词类表(虚词)

后记

毛泽东《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横渡长江》原文阅读

  全文: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横渡长江(正题)

  新华社长江前线2222时电(电头) 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从1000余华里的战线上,冲破敌阵,横渡长江。西起九江(不含),东至江阴,均是人民解放军的渡江区域。(导语)20日夜起,长江北岸人民解放军中路军首先突破安庆、芜湖线,渡至繁昌铜陵、青阳、获港、鲁港地区,24小时内即已渡过30万人。21日下午五时起,我西路军开始渡江,地点在九江、安庆段。至发电时止,该路35万人民解放军已渡过2/3,余部23日可渡完。这一路现已占领贵池、殷家汇、东流、至得力德、彭泽之线的广大南岸阵地,正向南扩展中。和中路军所遇敌情一样,我西路军当面之敌亦纷纷溃退,毫无斗志,我军所遇之抵抗,甚为微弱。此种情况,一方面由于人民解放军英勇善战,锐不可当;另一方面,这和国民党反动派拒绝和平协定,有很大关系。国民党的广大官一致希望和平,不想再打了,听见南京拒绝和平,都很泄气。战犯汤恩伯21日到芜湖督战,不起丝毫作用。/汤恩伯认为南京江阴段防线是很巩固的,弱点只存在于南京九江一线。不料正是汤恩伯到芜湖的那一天,东面防线又被我军突破了。我东路35万大军与西路同日同时发起渡江作战。所有预定计划,都已实现。至发电时止,我东路各军已大部渡过南岸,余部23日可以渡完。此处敌军抵抗较为顽强,然在21日下午至22日下午的整天激战中,我已歼灭及击溃一切抵抗之敌,占领扬中、镇江、江阴诸县的广大地区,并控制江阴要塞,封锁长江。我军前锋,业已切断镇江无锡段铁路线。(主体)

  关于新闻的知识

  本文是一篇新闻,新闻的结构分为5个部分,即标题、导语、主体、背景、结语。标题分为引题,正题,副题。导语是新闻开头的第一段或第一句话,它扼要地结实新闻的核心内容;主体是新闻的躯干,用充足的事实表现主题,导语内容进一步扩展和阐释;背景指的是新闻发生的社会环境和自然环境。背景和节余有时可以暗含在主体中。

新闻两则《中原我军解放南阳》原文阅读新华社郑州

1948115 在人民解放军伟大的胜利的攻势下,南阳守敌王凌云于四日下午弃城南逃,我军当即占领南阳。南阳为古宛县,三国时曹操与张绣曾于此城发生争夺战。后汉光武帝刘秀,曾于此地起兵,发动反对王莽王朝的战争,创立了后汉王朝。民间所传二十八宿,即刘秀的二十八个主要干部,多是出生于南阳一带。在过去一年中,蒋介石极重视南阳,曾于此设立所谓绥靖区,以王凌云为司令官,企图阻遏人民解放军向南发展的道路。

上月,白崇禧使用黄维兵团三个军的力量,经营整月,企图打通信阳、南阳间的运输道路,始终未能达到目的。最近蒋军因全局败坏,被迫将整个南部战线近百个师的兵力集中于以徐州为中心和以汉口为中心的两个地区,两星期前已放弃开封,现又放弃南阳。

从此,河南全境,除豫北之新乡、安阳,豫西之灵宝,阌乡,豫南之确山、信阳、潢川、光山、商城、固始等地尚有残敌外,已全部为我解放(编者注:河南全省共有一百一十一座城市,我已占一○一座,敌仅余十座)。去年七月,南线人民解放军开始向敌后实行英勇的进军以来,一年多时间内,除歼灭了大量的国民党正规部队以外,最大的成绩,就是在大别山区(鄂豫区)、皖西区、豫西区、陕南区、桐柏区、江汉区、江淮区(即皖东一带)恢复和建立了稳固的根据地,创立了七个军区,并极大地扩大了豫皖苏军区老根据地。除江淮军区属于苏北军区管辖外,其余各军区,统属于中原军区管辖。豫皖苏区、豫西区、陕南区、桐柏区现已联成一片,没有敌人的阻隔。这四个军区并已和华北联成一片。我武装力量,除补上野战军和地方军一年多激烈战争的消耗以外,还增加了大约二十万人左右,今后当有更大的发展。白崇禧经常说:“不怕共产党凶,只怕共产党生根。”他是怕对了。我们在所有江淮河汉区域,不仅是树木,而且是森林了。不仅生了根,而且枝叶茂盛了。

在去年下半年的一个极短时间内,我们在这一区域曾经过早地执行分配土地的政策,犯了一些策略上的“左”的错误。但是随即纠正了,普遍地利用了抗日时期的经验,执行了减租减息的社会政策和各阶层合理负担的财政政策。这样,就将一切可能联合或中立的社会阶层,均联合或中立起来,集中力量反对国民党反动统治势力及乡村中为最广大群众所痛恨的少数恶霸分子。这一策略,是明显地成功了,敌人已经完全孤立起来。在我强大的野战军和地方军配合打击之下,困守各个孤立据点内的敌人,如像开封、南阳等处,不得不被迫弃城逃窜。南阳守敌王凌云统率的军队是第二军、第六十四军以及一些民团,现向襄阳逃窜。襄阳也是国民党的一个所谓“绥靖区”,第一任司令官康泽被俘后,接手的是从新疆调来的宋希濂。

最近宋希濂升任了徐州的副总司令兼前线指挥所主任去代替原任的杜聿明。杜聿明则刚从徐州飞到东北,一战惨败,又逃到了葫芦岛。王凌云到襄阳,大概是接替宋希濂当司令官。但是从南阳到襄阳,并没有走得多远,襄阳还是一个孤立据点,王凌云如不再逃,康泽的命运是在等着他的。

孙犁《芦花荡》课文全文阅读

夜晚,敌人从炮楼的小窗子里,呆望着这阴森黑暗的大苇塘,天空的星星也像浸在水里,而且要滴落下来的样子。到这样的深夜,苇塘里才有水鸟飞动和唱歌的声音,白天它们是紧紧藏到窝里躲避炮火去了。苇子还是那么狠狠地往上钻,目标好像就是天上。

敌人监视着苇塘。他们提防有人给苇塘里的人送来柴米,也提防里面的队伍会跑了出去。我们的队伍还没有退却的意思。可是假如是月明风清的夜晚,人们的眼再尖利一些,就可以看见有一只小船从苇塘里撑出来,在淀里,像一片苇叶,奔着东南去了。半夜以后,小船又飘回来,船舱里装满了柴米油盐,有时还带来一两个从远方赶来的干部。

撑船的是一个将近六十岁的老头子,船是一只尖尖的小船。老头子只穿一条蓝色的破旧短裤,站在船尾巴上,手里拿着一根竹篙。

老头子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可是那晒得干黑的脸,短短的花白胡子却特别精神,那一对深陷的眼睛却特别明亮。很少见到这样尖利明亮的眼睛,除非是在白洋淀上。

老头子每天夜里在水淀出入,他的工作范围广得很:里外交通,运输粮草,护送干部;而且不带一枝枪。他对苇塘里的负责同志说:你什么也靠给我,我什么也靠给水上的能耐,一切保险。

老头子过于自信和自尊。每天夜里,在敌人紧紧封锁的水面上,就像一个没事人,他按照早出晚归捕鱼撒网那股悠闲的心情撑着船,编算着使自己高兴也使别人高兴的事情。

因为他,敌人的愿望就没有达到。

每到傍晚,苇塘里的歌声还是那么响,不像是饿肚子的人们唱的;稻米和肥鱼的香味,还是从苇塘里飘出来。敌人发了愁。

一天夜里,老头子从东边很远的地方回来。弯弯下垂的月亮,浮在水一样的天上。老头子载了两个女孩子回来。孩子们在炮火里滚了一个多月,都发着疟子,昨天跑到这里来找队伍,想在苇塘里休息休息,打打针。

老头子很喜欢这两个孩子:大的叫大菱,小的叫二菱。把她们接上船,老头子就叫她们睡一觉,他说:什么事也没有了,安心睡一觉吧,到苇塘里,咱们还有大米和鱼吃。

孩子们在炮火里一直没安静过,神经紧张得很。一点轻微的声音,闭上的眼就又睁开了。现在又是到了这么一个新鲜的地方,有水有船,荡悠悠的,夜晚的风吹得长期发烧的脸也清爽多了,就更睡不着。

眼前的环境好像是一个梦。在敌人的炮火里打滚,在高粱地里淋着雨过夜,一晚上不知道要过几条汽车路,爬几道沟。发高烧和打寒噤②的时候,孩子们也没停下来。一心想:找队伍去呀,找到队伍就好了!

这是冀中区的女孩子们,大的不过十五,小的才十三。她们在家乡的道路上行军,眼望着天边的北斗。她们看着初夏的小麦黄梢,看着中秋的高粱晒米。雁在她们的头顶往南飞去,不久又向北飞来。她们长大成人了。

小女孩子趴在船边,用两只小手淘着水玩。发烧的手浸在清凉的水里很舒服,她随手就舀了一把泼在脸上,那脸涂着厚厚的泥和汗。她痛痛快快地洗起来,连那短短的头发。大些的轻声吆喝她:

“看你,这时洗脸干什么?什么时候啊,还这么爱干净!

小女孩子抬起头来,望一望老头子,笑着说:

“洗一洗就精神了!

老头子说:

“不怕,洗一洗吧,多么俊的一个孩子呀!

远远有一片阴惨的黄色的光,突然一转就转到她们的船上来。女孩子正在拧着水淋淋的头发,叫了一声。老头子说:“不怕,小火轮上的探照灯,它照不见我们。”

他蹲下去,撑着船往北绕一绕。黄色的光仍然向四下里探照,一下照在水面上,一下又照到远处的树林里去了。

老头子小声说:

“不要说话,要过封锁线了!

小船无声地,但是飞快地前进。当小船和那黑糊糊的小火轮站到一条横线上的时候,探照灯突然照向她们,不动了。两个女孩子的脸照得雪白,紧接着就扫射过一梭机枪。

老头子叫了一声“趴下”,一抽身就跳进水里去,踏着水用两手推着小船前进。大女孩子把小女孩子抱在怀里,倒在船底上,用身子遮盖了她。

子弹吱吱地在她们的船边钻到水里去,有的一见水就爆炸了。

大女孩子负了伤,虽说她没有叫一声也没有哼一声,可是胳膊没有了力量,再也搂不住那个小的,她翻了下去。那小的觉得有一股热热的东西流到自己脸上来,连忙爬起来,把大的抱在自己怀里,带着哭声向老头子喊:

“她挂花了!

老头子没听见,拼命地往前推着船,还是柔和地说:

“不怕。他打不着我们!

“她挂了花!

“谁?”老头子的身体往上蹿②了一蹿,随着,那小船很厉害地仄歪了一下。老头子觉得自己的手脚顿时失去了力量,他用手扒着船尾,跟着浮了几步,才又拼命地往前推了一把。

他们已经离苇塘很近。老头子爬到船上去,他觉得两只老眼有些昏花。可是他到底用篙拨开外面一层芦苇,找到了那窄窄的入口。

一钻进苇塘,他就放下篙,扶起那大女孩子的头。

大女孩子微微睁了一下眼,吃力地说:

“我不要紧。快把我们送进苇塘里去吧!

老头子无力地坐下来,船停在那里。月亮落了,半夜以后的苇塘,有些飒飒的风响。老头子叹了一口气,停了半天才说:

“我不能送你们进去了。”

小女孩子睁大眼睛问:

“为什么呀?

老头子直直地望着前面说:

“我没脸见人。”

小女孩子有些发急。在路上也遇见过这样的带路人,带到半路上就不愿带了,叫人为难。她像央告那老头子:

“老同志,你快把我们送进去吧,你看她流了这么多血,我们要找医生给她裹伤呀!

老头子站起来,拾起篙,撑了一下。那小船转弯抹角钻入了苇塘的深处。

这时那受伤的才痛苦地哼哼起来。小女孩子安慰她,又好像是抱怨,一路上多么紧张,也没怎么样。谁知到了这里,反倒……一声一声像连珠箭,射穿老头子的心。他没法解释:大江大海过了多少,为什么这一次的任务,偏偏没有完成?自己没儿没女,这两个孩子多么叫人喜爱!自己平日夸下口,这一次带着挂花的人进去,怎么张嘴说话?这老脸呀!他叫着大菱说:

“他们打伤了你,流了这么多血,等明天我叫他们十个人流血!

两个孩子全没有答言,老头子觉得受了轻视。他说:

“你们不信我的话,我也不和你们说。谁叫我丢人现眼,打牙跌嘴呢!可是,等到天明,你们看吧!

小女孩子说:

“你这么大年纪了,还能打仗?

老头子狠狠地说:

“为什么不能?我打他们不用枪,那不是我的本事。愿意看,明天来看吧!二菱,明天你跟我来看吧,有热闹哩!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非常闷热。一轮红日当天,水面上浮着一层烟气。小火轮开得离苇塘远一些,鬼子们又偷偷地爬下来洗澡了。十几个鬼子在水里泅着,日本人的水式真不错。水淀里没有一个人影,只有一团白绸子样的水鸟,也躲开鬼子往北飞去,落到大荷叶下面歇凉去了。从荷花淀里却撑出一只小船来。一个干瘦的老头子,只穿一条破短裤,站在船尾巴上,有一篙没一篙地撑着,两只手却忙着剥那又肥又大的莲蓬,一个一个投进嘴里去。

他的船头上放着那样大的一捆莲蓬,是刚从荷花淀里摘下来的。不到白洋淀,哪里去吃这样新鲜的东西?来到白洋淀上几天了,鬼子们也还是望着荷花淀瞪眼。他们冲着那小船吆喝,叫他过来。

老头子向他们看了一眼,就又低下头去。还是有一篙没一篙地撑着船,剥着莲蓬。船却慢慢地冲着这里来了。

小船离鬼子还有一箭之地,好像老头子才看出洗澡的是鬼子,只一篙,小船溜溜转了一个圆圈,又回去了。鬼子们拍打着水追过去,老头子张皇失措,船却走不动,鬼子紧紧追上了他。

眼前是几根埋在水里的枯木桩子,日久天长,也许人们忘记这是为什么埋的了。这里的水却是镜子一样平,蓝天一般清,拉长的水草在水底轻轻地浮动。鬼子们追上来,看看就扒上了船。老头子又是一篙,小船旋风一样绕着鬼子们转,莲蓬的清香,在他们的鼻子尖上扫过。鬼子们像是玩着捉迷藏,乱转着身子,抓上抓下。

一个鬼子尖叫了一声,就蹲到水里去。他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是一只锋利的钩子穿透了他的大腿。别的鬼子吃惊地往四下里一散,每个人的腿肚子也就挂上了钩。他们挣扎着,想摆脱那毒蛇一样的钩子。那替女孩子报仇的钩子却全找到腿上来,有的两个,有的三个。鬼子们痛得鬼叫,可是再也不敢动弹了。

老头子把船一撑来到他们的身边,举起篙来砸着鬼子们的脑袋,像敲打顽固的老玉米一样。

他狠狠地敲打,向着苇塘望了一眼。在那里,鲜嫩的芦花,一片展开的紫色的丝绒,正在迎风飘撒。

在那苇塘的边缘,芦花下面,有一个女孩子,她用密密的苇叶遮掩着身子,看着这场英雄的行为。

19458月于延安

西蒙诺夫《蜡烛》课文阅读

在炮火烧灼了的战场上,在炸弯了的铁器和烧死了的树木中间,一位南斯拉夫母亲将珍藏了45年的两支结婚花烛,点在一位苏联红军士兵的坟头。让我们穿越时空,去目睹那悲壮而崇高的一幕,感受反法西斯阵营的军民用血肉凝结成的情谊。

1944919,贝尔格莱德②实际上已经拿下来了。只有萨伐河上的一座桥和那个小小的桥头堡还在德国人手里。

那个早晨,五个红军决定要偷袭这座桥。他们必须先爬过一块不很大的方场。方场上散布着几辆烧毁了的坦克和铁甲车,有德国人的,也有我们的。只有一棵树还没倒下,好像有一双魔手把它的上半身削去了,单留着一人高的下半截。

在方场的中央,我们那五个人被对岸敌人的迫击炮火赶上了。在炮火下,他们伏在地上有半小时之久。最后,炮火稀了一点儿,两个轻伤的抱着两个重伤的爬了回来。那第五个已经死了,躺在方场上。

关于这位死者,我们在连部的花名册上知道他叫契柯拉耶夫,19日早上战死于贝尔格莱德的萨伐河岸。

红军的偷袭企图一定把德国人吓坏了,他们老是用迫击炮轰击方场和附近的街道,整整一天,只有短短的几次间歇。

连长得到命令,要他在第二天拂晓攻占那座桥。因此他说,这时候不必去搬回契柯拉耶夫的尸首,等明天攻下桥后再埋葬他吧。

德国人的炮火一直轰到太阳落山。

方场的一边,离其他的房屋几步的地方,高高地耸立着一堆瓦砾,它的本来面目简直一点也看不出来了。谁也不会想到,这里还有人住着。

然而,在这堆瓦砾下边的地窖里,有一个叫做玛利育乞西的老妇人住在那里。砖瓦半掩着的一个黑洞就是那地窖的入口。

老妇人育乞西本来住在那座房屋的第二层,这是她的死了的男人——守桥的更夫留给她的。第二层被炮火轰毁了,她就搬到楼下去住,住在楼下的人早已搬得一个不剩了。后来楼下也毁了,老妇人才搬到地窖里去住。

19日是她住进地窖去的第四天。这天早上,她明明白白看见五个红军爬到了方场上,方场和她之间只隔着一道扭曲了的铁栏杆。她看见德国人的炮口对准了这五个红军,炮弹纷纷在他们周围爆炸。她从地窖里爬出来,想招呼那五个红军到她那里去——她认定,她自己住的地方比较安全,然而她刚爬出一半,一颗炮弹落在近旁炸开了。老妇人被这一震,耳朵也聋了,脑袋碰在墙上,失去了知觉。

她醒来的时候再朝那边看,五个红军只有一个留在方场上。这个红军侧着身子躺着,一只手臂张开,另一只手臂枕在脑袋下面,好像想躺得舒服一点儿。老妇人叫了他几次都没有回答,才知道他已经死了。

德国人又开炮了,炮弹在这小小的方场上炸开了,黑色的泥土直翻起来,柱子似的。碎片把那些剩下来的树木的枝条都削去了。那个苏联人孤零零地躺在那毫无遮掩的方场上,一只手臂枕在脑袋下面,周围是炸弯了的铁器和炸焦了的树木。

老玛利育乞西看着那战死的兵,看了很久,她很想把这件事告诉什么人。可是附近一带,不用说人,连一个活东西都没有,甚至陪伴她在地窖里过了四天的那一只猫也被刚才炸起来的砖石碎片砸死了。老妇人想了半天,然后,伸手在她那惟一的衣袋里摸出件什么东西来,揣在怀里,慢慢地爬出了地窖。

她不会匍匐前进,也不能快跑。她干脆直着身子,一摇一摆,慢慢地向方场上走去。一段还没有炸断的铁栏杆拦在她前面,她也不打算跨过去。她太衰老了,跨不过去,因此慢慢地绕过了那段铁栏杆,走进了方场。

德国人还在轰击,可是没有一颗炮弹打在老妇人的近旁。

她穿过方场,到了那战死的苏联士兵身边,她用力把那尸身翻过来。看见他的面孔了,很年轻,很苍白。她轻轻理好了他的头发,又费了很大的劲把他那一双早已僵硬了的手臂弯过来,交叉地覆在他的胸前。然后,她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德国人还在开炮,可是跟先前一样,那些炮弹落得离老人很远。

这样,她坐在那里,静静地,一小时,也许两小时。

天气很冷,四下里很静,除了炮弹的炸裂声外,没有任何其他声音。

她终于站了起来,离开了那死者。走了不多几步,她马上找到她要的东西了:一个大的炮弹坑。这是几天之前炸出来的,现在,那坑里已经积了些水。

老妇人跪在那坑里,用手掌舀出那些水。舀几下,她就得休息一会儿。到底,她把坑里的水全舀干了。于是她回到那死者旁边,两手抄在死者的腋窝下,把他拖走。

路并不远,一共不到十步,可是她太衰老了,不得不坐下来休息了三次。最后,她总算把死者拖到了弹坑里。她已经精疲力竭了,又坐在那里休息了好久,也许有一小时。

德国人的炮火没有停止过,可是炮弹仍旧落在离老妇人很远的地方。

休息够了,老妇人跪到死者旁边,用手在死者身上画了十字,又吻了死者的嘴唇和前额。

然后,她双手捧起弹坑四周的浮土(浮土有这么多),一捧一捧慢慢地放在死者身上。不久死者已经完全被泥土盖住了。老妇人还没有满意。她要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坟堆。又休息了一会,她又捧起土来继续盖上去。几小时的工夫,她一捧又一捧,竟然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堆。

德国人的炮还在轰击,但是,和先前一样,炮弹落下的地方都离老妇人很远。

做好了坟堆后,老妇人就从她那黑色的大围巾底下,摸出她离开地窖的时候揣在怀里的东西,这是一支大蜡烛,是45年前她结婚的喜烛,她一直舍不得用,珍藏到今天。

她又在衣袋里摸了半天,摸出火柴来。她把那大蜡烛插到坟堆的顶上,点了起来。这晚上没有风,蜡烛的火焰向上直升,一点也不摇晃。老妇人对着这烛光,坐在坟边,一动也不动,两臂交叉抱在胸前,披着那黑色的大围巾。

炮弹爆炸的当儿,蜡烛的火焰不过抖了一下。但是有好几次,炮弹落得相当近,蜡烛被爆炸的风吹灭了,有一次,竟给震倒了。老妇人就取出火柴来,很耐心地再把蜡烛点燃。

天快要亮了。蜡烛也快要燃尽了。老妇人在地上到处找,终于找到了一小片带锈的洋铁。她用瘦弱的手指使劲把这片洋铁弯成了半圆,插在蜡烛旁边的泥土中,作为挡风的屏障。布置好了,她站起身来,仍旧慢慢地穿过方场,绕过那一段没有倒下的铁栏杆,回到地窖里去了。

拂晓前,契柯拉耶夫所属的那一连红军,在猛烈的炮火掩护下,直奔方场,占领了那座桥。

隔了一两个小时,天色已经大亮。红军的坦克紧跟着步兵过桥去了。战斗在河的对岸进行着,再没有炮弹落在方场上了。

这时候,连长派了几个士兵去找契柯拉耶夫的尸身,打算把他和今天早上战死的战士一同埋葬。

那几个士兵到处找契柯拉耶夫的尸身——可是找不着。突然,有一个士兵吃惊地大声叫了起来。

“看呀!”那红军说。

大家都朝他指点的方向看。

在已经被破坏的铁栏杆附近,耸立着一个小小的坟堆。一支蜡烛,旁边还有生锈的洋铁片给它挡住了风,在坟堆上闪耀着柔和的火焰。蜡烛快点完了,烛芯快给蜡泪淹没了,但是那一朵小火花依然在闪烁。

站在坟旁的红军士兵们立刻脱下了帽子。他们围着坟堆,静默地站着,看着这渐渐暗淡下去的烛光。

这时候,一个披着黑色大围巾的高身材的老妇人走近来了。她默默地走过那些红军身边,在坟旁跪下,从黑色的大围巾底下取出又一支蜡烛来。这一支和坟上的快点完的那一支一模一样,显然是一对。老妇人蹲下身去拾起那蜡烛头,把那新的一支点着,插在那老地方。她站起来的时候,行动很困难,离她最近的红军士兵小心地把她扶了起来。

即使在这个当儿,老妇人也没有说话,她不过抬起眼睛来,朝这些脱了帽的肃立着的人们看了一眼,十分庄严地对他们深深一鞠躬;然后,把她的黑色大围巾拉直了,颤巍巍地走了。没有再回过头来,看一下那蜡烛和那些士兵。

红军士兵们目送着她走远了。他们小声地谈论着,似乎怕惊扰那肃穆的空气,他们穿过方场,走过桥,赶上他们的连队,投入战斗。

在炮火烧焦了的土地上,在炸弯了的铁器和烧死了的树木中间,那位南斯拉夫母亲的惟一珍爱的东西——她的结婚的花烛——还是明晃晃地点在一个苏联青年的坟头。

这一点火焰是不会熄灭的。它将永远燃着,正像一个母亲的眼泪,正像一个儿子的英勇,那样永垂不朽。

雨果《就英法联军远征中国给巴特勒上尉的信》课文阅读

这封书信饱含着深厚的人道主义精神,愤怒地谴责了侵略者的罪行,表达了对被侵略、被掠夺者的巨大同情,震撼读者心灵。有感情地朗读课文,并注意体味这篇短文的深刻内涵。

先生:

您征求我对远征中国的意见。您认为这次远征是体面的,出色的。多谢您对我的想法予以重视。在您看来,打着维多利亚女王和拿破仑皇帝双重旗号对中国的远征,是由法国和英国共同分享的光荣,而您想知道,我对英法的这个胜利会给予多少赞誉。

既然您想了解我的看法,那就请往下读吧:

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有一个世界奇迹。这个奇迹叫圆明园。艺术有两个来源,一是理想,理想产生欧洲艺术;一是幻想,幻想产生东方艺术。圆明园在幻想艺术中的地位就如同巴特农神庙①在理想艺术中的地位。一个几乎是超人的民族的想像力所能产生的成就尽在于此。和巴特农神庙不一样,这不是一件稀有的、独一无二的作品;这是幻想的某种规模巨大的典范,如果幻想能有一个典范的话。请您想像有一座言语无法形容的建筑,某种恍若月宫的建筑,这就是圆明园。请您用大理石,用玉石,用青铜,用瓷器建造一个梦,用雪松做它的屋架,给它上上下下缀满宝石,披上绸缎,这儿盖神殿,那儿建后宫,造城楼,里面放上神像,放上异兽,饰以琉璃,饰以珐琅,饰以黄金,施以脂粉,请同是诗人的建筑师建造一千零一夜的一千零一个梦,再添上一座座花园,一方方水池,一眼眼喷泉,加上成群的天鹅、朱鹭和孔雀,总而言之,请假设人类幻想的某种令人眼花缭乱的洞府,其外貌是神庙,是宫殿,那就是这座名园。为了创建圆明园,曾经耗费了两代人的长期劳动。这座大得犹如一座城市的建筑物是世世代代的结晶,为谁而建?为了各国人民。因为,岁月创造的一切都是属于人类的。过去的艺术家、诗人、哲学家都知道圆明园,伏尔泰②就谈起过圆明园。人们常说:希腊有巴特农神庙,埃及有金字塔,罗马有斗兽场,巴黎有圣母院,而东方有圆明园。要是说,大家没有看见过它,但大家梦见过它。这是某种令人惊骇而不知名的杰作,在不可名状的晨曦中依稀可见,宛如在欧洲文明的地平线上瞥见的亚洲文明的剪影。

这个奇迹已经消失了。

有一天,两个强盗闯进了圆明园。一个强盗洗劫,另一个强盗放火。似乎得胜之后,便可以动手行窃了。对圆明园进行了大规模的劫掠,赃物由两个胜利者均分。我们看到,这整个事件还与额尔金①的名字有关,这名字又使人不能不忆起巴特农神庙。从前对巴特农神庙怎么干,现在对圆明园也怎么干,只是更彻底,更漂亮,以至于荡然无存。我们所有大教堂的财宝加在一起,也许还抵不上东方这座了不起的富丽堂皇的博物馆。那儿不仅仅有艺术珍品,还有大堆的金银制品。丰功伟绩!收获巨大!两个胜利者,一个塞满了腰包,这是看得见的,另一个装满了箱箧②。他们手挽手,笑嘻嘻地回到了欧洲。这就是这两个强盗的故事。

我们欧洲人是文明人,中国人在我们眼中是野蛮人。

这就是文明对野蛮所干的事情。

将受到历史制裁的这两个强盗,一个叫法兰西,另一个叫英吉利。不过,我要抗议,感谢您给了我这样一个抗议的机会。治人者的罪行不是治于人者的过错;政府有时会是强盗,而人民永远也不会是强盗。

法兰西帝国吞下了这次胜利的一半赃物,今天,帝国居然还天真地以为自己就是真正的物主,把圆明园富丽堂皇的破烂拿来展出①。我希望有朝一日,解放了的干干净净的法兰西会把这份战利品归还给被掠夺的中国。

现在,我证实,发生了一次偷窃,有两名窃贼。

先生,以上就是我对远征中国的全部赞誉。

维克多雨果

18611125于高城居

亲爱的爸爸妈妈

聂华苓

在我们的生活中,伴随着“亲爱的爸爸妈妈”这声稚嫩的呼唤而来的,常常是充满爱意的笑脸和亲切的呵护。但在这篇文章中,伴随着这声呼唤的却是灭绝人性的枪声。面对曾经发生过的惨剧,你对非正义战争的罪恶,对和平与幸福,也许会有更多的认识和更深的思考。

一个外国人从一个国家带走的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在那儿感到的痛苦。我在南斯拉夫的克拉库耶伐次感觉到了。

纳粹将其所有的愤怒残酷地发泄在这个温和的小城里。整个城成为一座巨大的坟墓,埋葬了7000名被残杀的人。那就是我带走的沉重记忆。但这是个美丽的记忆。无论何时,只要有人提起南斯拉夫,我就想起克拉库耶伐次和那儿被敌人杀戮的那一刻,我就想起那里整个民族的英勇。

——萨特②

凄风。苦雨。天昏。地暗。

老年、青年、孩子们,一群群涌向那青青山坡——那儿就是19411021300个孩子被纳粹①集体残杀的地方。

南斯拉夫小说家莫马迪密其为我撑着雨伞,我们在窄窄的山路上边走边谈。

“自从1945年起,每年1021日,成千上万的人从四面八方来到克拉库耶伐次,悼念被纳粹杀死的300个孩子。”莫马告诉我。

“纳粹为什么要选克拉——

“克拉库耶伐次。”

“克拉库耶伐次。纳粹为什么要选这个小城杀人呢?”

“克拉库耶伐次是我们塞尔维亚的中心。他们杀孩子、老师,也杀牧师、工人、木匠、小店老板、鞋匠……全是纯朴勤劳的普通市民。”

“为什么呢?”

“纳粹要灭种呀!孩子们就从课堂里被抓走,还有十几位老师。有一位老师,纳粹要他合作,他说:‘开枪吧!我给孩子们上最后一课!’”

雨哗哗地下。山路上的人,在伞下低着头,朝圣①一般向山上走。走不完的人。望不断的路。

“七千多人呀!”莫马继续告诉我,“一天之内,全杀光了!尸首染红了三百五十多英亩的土地。每年这一天,我们到这儿来纪念他们。诗人,画家,雕刻家,剧作家,演员,音乐家——各种艺术家,用各种艺术作品来纪念他们。你看!”莫马指着前面。我们在蜿蜒的山路上一拐弯,只见一座巨大的白色V形石雕屹立在山坡上。

“那V形石碑象征被害孩子们的班级——五年级。”莫马说,“孩子们就在那儿被纳粹杀死。”

人已满山满谷。人潮仍沿着山路泻下。白色石雕边浓烈的色彩一抹一抹漫开去——孩子们仍不断涌来。他们正站在47年前300个孩子发出最后一声呼唤的地方:“亲爱的爸爸妈妈!”

“华苓,跟我来!”莫马挽起我手臂,带我到站在人群最前面的两位老人面前。他们头发斑白,脸色肃穆,定定望着笼罩山谷的V形石碑。“这是孩子中仅有的两位生还者。”莫马向我介绍那两位老人。

我恍惚了一下,紧紧握住他们的手。老人眼神木然,仿佛眼前的景物已不存在,他们又回到半个世纪前的世界中去了。

地上的人已老,地下的仍是儿童。但在这一刻,他们又在一起了。

历史,现实,在雨中融合了——融成一幅悲哀而美丽、真实而荒谬的画面。

“他们全是南斯拉夫著名的演员和音乐家。”莫马指着几个走向扩音器的人对我说。

雨下得更大了。乐队奏起了音乐。一位女演员朗诵南斯拉夫著名女诗人迪桑卡的诗:

……

他们坐在书桌前

就在那要命时刻前55分钟

小小的人儿,

急切地回答

艰难的问题:

假若一个人步行,结果是多少……

许许多多这类问题。

小脑子充满了数字,

书包装满了练习簿,

打的分数有好也有坏;

兜儿还塞一把梦想和秘密,

是爱和盟誓。

每个人都以为

自己将在阳光下奔跑

很久,很久

直到任务了结时。

……

一首首诗,一段段合唱,一幕幕短歌剧,在两小时之内,将半个世纪前的残酷历史呈现在我们眼前。孩子们对未来的憧憬,对生命的喜悦,对死亡的恐惧,对亲人的呼唤,父母失子的哀伤和控诉,塞尔维亚人对暴力的反抗和对自由的执著——世世代代“人”的声音,在诗和音乐的韵律中,响彻云霄,响遍山谷。回音在倾泻的雨中缭绕不绝。天地亦与人同哀。南斯拉夫的塞尔维亚人就那样年年不间断地表达他们的历史感:没有仇恨,没有愤怒;只有悲哀,只有记忆,只有警告——世间永远不能再有战争和屠杀了。

我不由想起南京大屠杀。“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也建在当年日军集体屠杀中国人的地点。馆外一大片石子,每颗石子象征一位牺牲者。馆内陈列着日军屠杀的证物、文件、照片、报纸。

这是历史事实。但是,多少人记得呢?世界上多少人知道呢?人,是健忘的。不记仇,很对。但是,不能忘记。

我们一共六十几位作家,从世界许多地区应邀在南斯拉夫讨论“放逐与文学”。所有的作家都看到和感染到克拉库耶伐次山谷中重现的半个世纪前的一段历史。历史是沉重的。现实呢?

安格尔①在餐桌上写诗。只见他写下第一行:

黑色在这儿也太明亮了……

中国大陆有三位作家在座。杨旭站起来说话了:“我从南京来。1937年,日本军队攻进南京时,有一场震惊世界的大屠杀。那一场屠杀受害者有30万人!我们在南京也建立了一座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纪念馆。1937年,我五岁,我是那一场大屠杀的幸存者。今天我对南斯拉夫人在受害者面前所表现的感情,完全理解。我注意到:今天的仪式上有许多青年和少年。我们这些大人应该对孩子们负责:永远不要有战争了。”

西德②作家明赫白缓缓地站起来,他沉重地说:“……我有犯罪感:感到是我杀害了那些孩子。我们简直就是禽兽!所有集中营都必须粉碎!你们允许我和你们在一起,我非常感激……”

他说不下去了,坐下来掩面哭泣。

另一位作家讲话之后,日本人也要讲话了。

“……南京大屠杀是事实。但是,请不要忘记:我们也有广岛原子弹,也有一片沉寂。”

安格尔低声对我说:“我要问他三个问题:中国人侵略过日本吗?中国人屠杀过日本老白姓吗?美国在日本进攻珍珠港①之前扔过炸弹吗?他们先发动战争!他们先杀人!”安格尔接着问我是否应该站起来反驳他呢?

“不必了。他和那位西德朋友一对照,就是很好的反驳。”

明赫白仍然双手撑着头流泪。我和安格尔走过去和他握手。许多人走过去和他握手。

克拉库耶伐次血腥悲剧中最感人的,是那些被残杀的人留下的片纸只字。他们临死前几分钟,在小纸片上,或在身份证上,给亲人写下最后几个字。字迹模糊,句子也许不通,却表达了赤裸裸的爱、赤裸裸的心愿:

(第一中学六年级学生)亲爱的爸爸妈妈最后一次了——鲁比沙

(第二中学六年级学生)爸爸,我和密索在旧军营里。给我们送饭来,也要工装裤和毯子。送点果酱来爸爸去找校长假若有用送点东西给我们吃吧。姨妈彼得舅舅也在这儿。给他送三包烟还要些纸——巴法尔

(工人)永别了美莎我今天死了再见我最最亲爱的我最后一刻想到的是你我的儿子没有爸爸也要快乐再见——史米奇

(工人)孩子们为父报仇——史迪凡

(木匠)亲爱的请照顾孩子们永远不要离开他们再见——无名

(牧师)永别了我所有的亲人我最最亲爱的我就要死了虽然我无罪

(工人)我最亲爱的鲁姬卡在这最后一刻原谅我一切吧留下850元爱你的包扎

(生还的工人)亲爱的包瑞卡好好照顾美莎给她找个好丈夫问爸爸好请他也找爱你的包季达

1988年初冬于爱荷华①

阿长与《山海经》原文阅读

鲁迅

  长妈妈,已经说过,是一个一向带领着我的女工,说得阔气一点,就是我的保姆。我的母亲和许多别的人都这样称呼她,似乎略带些客气的意思。只有祖母叫她阿长。我平时叫她“阿妈”,连“长”字也不带;但到憎恶她的时候,——例如知道了谋死我那隐鼠的却是她的时候,就叫她阿长。

  我们那里没有姓长的;她生得黄胖而矮,“长”也不是形容词。又不是她的名字,记得她自己说过,她的名字是叫作什么姑娘的。什么姑娘,我现在已经忘却了,总之不是长姑娘;也终于不知道她姓什么。记得她也曾告诉过我这个名称的来历:先前的先前,我家有一个女工,身材生得很高大,这就是真阿长。后来她回去了,我那什么姑娘才来补她的缺,然而大家因为叫惯了,没有再改口,于是她从此也就成为长妈妈了。

  虽然背地里说人长短不是好事情,但倘使要我说句真心话,我可只得说:我实在不大佩服她。最讨厌的是常喜欢切切察察,向人们低声絮说些什么事。还竖起第二个手指,在空中上下摇动,或者点着对手或自己的鼻尖。我的家里一有些小风波,不知怎的我总疑心和这“切切察察”有些关系。又不许我走动,拔一株草,翻一块石头,就说我顽皮,要告诉我的母亲去了。一到夏天,睡觉时她又伸开两脚两手,在床中间摆成一个“大”字,挤得我没有余地翻身,久睡在一角的席子上,又已经烤得那么热。推她呢,不动;叫她呢,也不闻。

  “长妈妈生得那么胖,一定很怕热罢?晚上的睡相,怕不见得很好罢?……”

  母亲听到我多回诉苦之后,曾经这样地问过她。我也知道这意思是要她多给我一些空席。她不开口。但到夜里,我热得醒来的时候,却仍然看见满床摆着一个“大”字,一条臂膊还搁在我的颈子上。我想,这实在是无法可想了。

  但是她懂得许多规矩;这些规矩,也大概是我所不耐烦的。一年中最高兴的时节,自然要数除夕了。辞岁之后,从长辈得到压岁钱,红纸包着,放在枕边,只要过一宵,便可以随意使用。睡在枕上,看着红包,想到明天买来的小鼓、刀枪、泥人、糖菩萨……。然而她进来,又将一个福橘放在床头了。

  “哥儿,你牢牢记住!”她极其郑重地说。“明天是正月初一,清早一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得对我说:‘阿妈,恭喜恭喜!’记得么?你要记着,这是一年的运气的事情。不许说别的话!说过之后,还得吃一点福橘。”她又拿起那橘子来在我的眼前摇了两摇,“那么,一年到头,顺顺流流……。”

  梦里也记得元旦的,第二天醒得特别早,一醒,就要坐起来。她却立刻伸出臂膊,一把将我按住。我惊异地看她时,只见她惶急地看着我。

  她又有所要求似的,摇着我的肩。我忽而记得了——

  “阿妈,恭喜……”

  “恭喜恭喜!大家恭喜!真聪明!恭喜恭喜!”她于是十分欢喜似的,笑将起来,同时将一点冰冷的东西,塞在我的嘴里。我大吃一惊之后,也就忽而记得,这就是所谓福橘,元旦辟头的磨难,总算已经受完,可以下床玩耍去了。

  她教给我的道理还很多,例如说人死了,不该说死掉,必须说“老掉了”;死了人,生了孩子的屋子里,不应该走进去;饭粒落在地上,必须拣起来,最好是吃下去;晒裤子用的竹竿底下,是万不可钻过去的……。此外,现在大抵忘却了,只有元旦的古怪仪式记得最清楚。总之:都是些烦琐之至,至今想起来还觉得非常麻烦的事情。

  然而我有一时也对她发生过空前的敬意。她常常对我讲“长毛”。她之所谓“长毛” 者,不但洪秀全军,似乎连后来一切土匪强盗都在内,但除却革命党,因为那时还没有。她说得长毛非常可怕,他们的话就听不懂。她说先前长毛进城的时候,我家全都逃到海边去了,只留一个门房和年老的煮饭老妈子看家。后来长毛果然进门来了,那老妈子便叫他们“大王”,——据说对长毛就应该这样叫,——诉说自己的饥饿。长毛笑道:“那么,这东西就给你吃了罢!”将一个圆圆的东西掷了过来,还带着一条小辫子,正是那门房的头。煮饭老妈子从此就骇破了胆,后来一提起,还是立刻面如土色,自己轻轻地拍着胸埔道:“阿呀,骇死我了,骇死我了……。”

  我那时似乎倒并不怕,因为我觉得这些事和我毫不相干的,我不是一个门房。但她大概也即觉到了,说道:“象你似的小孩子,长毛也要掳的,掳去做小长毛。还有好看的姑娘,也要掳。”

  “那么,你是不要紧的。”我以为她一定最安全了,既不做门房,又不是小孩子,也生得不好看,况且颈子上还有许多炙疮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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