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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雨
刘风梅,女,陕西延川人。中国作协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文学》《延河》《作品》等。著有小说集《春夜静悄悄》,长篇传记文学《谢子长》,报告文学集《守望黄土地》等。家乡的雨极有个性。这种个性就展现在一年四季中。春季的雨极为矜持,像一位隐于深闺的少女,总是不肯轻易露面。惊蛰过了,清明近了,农人们修好犁铧,选好籽种,眼巴巴地盼着她的到来。然而她却迟迟不肯走来。在农人企盼的眼神中,谷雨的脚步声也越来越近,春雨仍无踪影。耐不住的妇人们便打发自己的女儿提了蒸笼去河里清洗,意在告诉老天爷,该下雨了,老天爷却偏偏视而不见。天依然碧蓝如洗,太阳依然一副红彤彤的脸庞。只有不停歇的黄风挟着沙尘遍地肆虐。村人们急了,赶一群孩子到河边,让他们跪在河沿上,且用柳枝不住地抽打,直至一个个嚎啕大哭,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滚入河水中。也许这种祈雨方式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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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以感动老天爷。天空依旧万里无云,太阳依然如一个大火球,蒸烤着农人们的心。那一双双焦灼的眼睛总是在傍晚时候翘望着西边天际的一抹红云:“早烧不出门,晚烧晒死人。哎,明是不会有雨了,看来老天爷是不想要我们这一茬人了。”早晨出现在东方天际的红霞是雨姑娘出台前的序幕,傍晚出现在西边天际的红霞是雨姑娘不想出台的告示,这是农人们千百年来的经验总结。土地用道道裂痕向人们展示着自己的干渴程度,大路川如烟似雾地弥漫在空中的尘土宣泄着自己的不满情绪。于是,又一场更为隆重的祈雨祭祀活动开始了。一大早,村人们便抬了楼子浩浩荡荡地奔向龙王庙。点香焚纸,磕头作揖,一整套虔诚的拜祭程式后便将龙王爷请回村。村子里早已搭建好祭台,祭台上供献着褪了毛的全猪或全羊及其它供品,龙王爷被恭恭敬敬地请下祭台,台下跪着的是全村的男女老少,头上全都戴着用柳条儿编织的柳圈儿。在一长者主持下,大家点香烧纸、磕头祈祷:“请龙工爷可怜天下苍生,降一场雨吧——”祭祀完毕,村人们便将“献牲”的猪或羊分而食之。然后抬着龙王爷来到县城的那条河上,取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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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河水返回村中,再次举行一次祭祀活动。太阳落山前,龙王爷被送回龙王庙。雨总算是来了,带着几分羞涩,几分矜持,以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轻柔,似有似无地走来。她吻醒了大地,吻醒了万物。于是,人欢马叫,春潮涌动。脸上绽开着笑容的农人们,顶着草帽,荷锄扛镢,来到田间地头。在欢快的信天游中,辣子、茄子、黄瓜、豆角、西红柿安了家。雨停了,太阳出来了,农人们打了犁铧,背了籽种,吆着黄牛上了山,在“噢——噢——”的回牛声中播下一年的希望。夏季的雨显得急躁暴烈,且又有些张扬,像一位性情粗犷豪放又有些暴躁的莽汉,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来了就大肆喧嚣,惊天动地。原本好好的天气,一阵狂风刮过,黑压压的乌云在头顶出现了。霎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一道摄人魂魄的闪电将天宇劈开一条长长的缝隙,一声惊心动魄的炸雷便挟带着如注的暴雨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在山上劳作的人们还未来得及躲进专为避雨挖掘的山窑中,浑身便被浇得湿透。村子里到处一片混乱,轰隆隆的雷声中夹杂着咒天怨地的谩骂声、呼儿唤女的叫喊声、鸡飞狗窜的杂沓声。正在磨面碾米的婆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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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急忙卸磨扫碾,一阵手忙脚乱,还是没有赶在雨的前头,风将米面撒得到处都是,剩下的跟了雨水到处流淌。晾晒衣服的老婆婆更是忙乱,衣服还未收进屋,又想起贪玩的小孙孙,跌跌撞撞地跑到硷畔上,声嘶力竭一阵呼喊,小孙孙才像落湯鸡一样出现在视野中。拉住小孙孙的手还未进门,又想起满河滩的鸡鸭和尚未归圈的猪羊牛马,待要再出门时,屋檐下已经瀑布如涌,院子里也水流成河,所有的道路、沟渠已是波翻浪滚。哗啦啦的雨声伴着轰隆隆的水声充斥在山野、村庄。不停歇的雷鸣闪电、震耳欲聋的山呼水啸,让人觉得天要塌了,地要裂了,不由得惊骇万分。大人们全都停下手中的活望着天空发呆,小孩子们则蒙了被子钻在炕圪崂里。人们还未从惊悸中走出来,“轰隆”一声,那边的山体滑坡了,“喀嚓”一声,一棵树倒在风雨雷电中。在人们的惊慌失措中,暴雨疲劳了,慢慢收敛了脾气。雷声停了,闪电熄了,雨柱变成了雨丝,不紧不慢地飘下来。农人们戴了草帽,拄了铁锨,跑到硷畔上向河道里张望。昔日空旷的河道已是波涛汹涌,吼声如雷。洪峰中漂浮着一层黑黑的厚厚的河柴,偶尔也有几棵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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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而下。农人们兴奋了,马上扯开嗓子呼喊:“河柴下来了!快去打捞!”于是,人们纷纷从家中奔出,扛了把子足有一丈长的水笊篱,急匆匆地穿过雨帘向河滩奔去。河滩上顿时热闹起来,人们奔跑着,呼喊着,寻找最佳的打捞点。在这支打捞队伍中,男人们大都赤身裸体,或者只穿了裤头。他们用长笊篱打捞着,一堆堆河柴在他们身后堆起来。他们的身边是女人和孩子,用耙子将捞来的河柴往高处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