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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故事】九尾狐
这次要讲一个狐狸的故事,所有的动物里面有关狐狸的故事是最多的,光是一部《聊斋志异》就讲了多少只狐狸的故事呢。不过,这只狐狸的事你肯定没有听说过,因为这个故事就发生在我们村子里,而且,这只狐狸可不是一般的狐狸,他长着九条尾巴。
狐狸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它们平时单独生活,但是一旦和另外一只狐狸结合,就具有很强的家庭观念,一生只守候一个配偶。生了小狐狸之后,父母会共同照顾宝宝,而且尽心尽力。比方说,小狐狸刚刚出生,由于是在冬天,窝里很潮湿,母狐用身体替它们取暖,寸步不离,雄狐会外出为母狐和宝宝觅食,如果食物短缺,雄狐宁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食物带回去给母狐和宝宝。一些有血缘关系又没有生育的母狐,也会主动送来食物。这在弱肉强食的动物界是很少见的。
狐狸很聪明,连灵长类的猴子也比不上。即使是普通的狐狸也不害怕猎犬,一只猎犬根本逮不着它,冬天河面结了薄冰,它们至知道设计引诱猎犬落水。看到有猎人做陷阱,它会悄悄跟在猎人后面,等猎人设好陷阱离开后,就到陷阱旁边留下可以被同伴辨认的记号做为警示。
狐狸实在是很有灵性的动物,所以修炼的很多。据说,狐狸每过一百年可以修出一条尾巴,九百年才可以修九条,修过千年的狐狸那就算修成了,可以跳出轮回,游行在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这应该就算是长生吧。
可是修炼没有这么容易,天道轮回有常,怎么允许有生灵逃脱这个循环呢?所以修行的众生,当然包括狐狸在内,每三百年会经历一个小劫,五百年历一个大劫,能有幸躲过大劫的就没有几个了。躲过大劫修到千年之后,天雷震怒,会发五雷剿灭这些妄想逃脱轮回的众生。
能躲过三百年和五百年雷劫的狐就已经很难得,就算真的修过千年,功德圆满,引发五雷亟顶之劫的九尾狐,能活下去的更是万中无一。这几乎是一条绝路,一千年以后,最终还是难逃一死。而且死得更彻底,灰飞烟灭,形神俱消,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即使是这样,很多的狐还是前赴后继,克己修身,藏在深山里修行。要么得到永生,要么彻底毁灭,它们不愿意在这个世间做无谓的轮回。
修到九条尾巴的狐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就是有,也如同凤毛麟角,躲在深山一边修行,一边寻找可以躲过五雷亟顶之劫的方法和机缘,所以很少有人能见到。但是在很久远的诗歌里有词唱道:“绥绥白狐,庞庞九尾。白者吾之服也,其九尾王者之证也。”这说明一定是有人见过,而且九尾象征着王者之证,能看见九尾狐是很吉利的。
我们村子里有人见过九尾狐,亲眼见过九尾狐的人是我三老爷爷,我所要说的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三老爷爷是我爹的三爷,所以我要叫老爷爷,这是我们那里的方言叫法,按通俗的叫法应该叫三太爷吧。
我三老爷爷活了九十六岁,算是高寿,现在如果还活着早已过了百岁。他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小,他有八十多了,但是身体很好,精神矍铄。除了耳朵有点背之外,头脑很清楚,反应也灵敏,腰板挺直,走路都不用柱拐杖的。
很奇怪他和我特别合得来,有什么话总是喜欢跟我说。为了方便叙述,现在我把他说的原话转述如下:
那一年,我也像你这么大,十几岁。家里养了几只羊,我给家里做小羊倌,就是个放羊的小屁孩儿。
那个时候咱们村子没有这么大,也就几十户人家,咱家的羊圈(juan)就在村边儿上,是用柴禾棍和葛针(酸枣树枝)围起来的圈子。每天前晌(上午)我带着水壶和干粮赶着羊上山里去放,赶日落以前才回来。
我们这里的地势属于山地丘陵,山很多,但是不像山地的山那样陡峭峻拔,也没有那么高,而是一圈围着一圈,连绵不断,远远望过去,就像一个一个小坟包。这样的比喻可能不太恰当,但是确实很像。
那时候的山,可不像现在这样光秃秃的只能看到石头,山里有很多茂密的林子。林中并没有大森林里面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参天大树,大部分是低矮的野生灌木丛林,也有小片人工种植的果林。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更荒凉。
没有丰厚的植被保护,林子里多是一些獾、兔、山鸡之类的小动物在活动,也狼,但是不多。像狮虎豹这样的大野兽就更少了,偶尔出现一两只,也是匆匆过客,在这里待不长,因为山里不能提供给它们足够的食物。
为了让羊吃到更新鲜的草料,有时候我赶着羊群走得很远,回来天就黑了。不过从来都不用担心找不到回家的路,因为你只要跟着羊群走就行,它们比人更认得路。有一次回来得太晚,我记得天上的星星差不多都上满了,可把家里人急坏了。我娘,就是你太奶奶,哭着闹着非要让家里人到山里去找,说我人这么小,不会是遇到狼了吧?可还没等家里人去找,我人就回来了,我娘气得就把我狠揍了一顿。那时候太小,只想着把羊喂得肥肥的,不知道家里对孩子有多担心啊。
打那天之后,家里请人给我做了一杆土枪,让我放的时候背着,万一遇到狼可以防身。那种土枪枪管很长,装的是火药,打的弹子是铁砂子,枪竖起来比我还高,背在身上很神气。不过我从来没有用它防过身,而是用它来打野兔和山鸡。
看到猎物,不用瞄准,举枪轰得一声放过去,十有八九就能打到,因为枪管里的铁砂子有几十粒,放出去就像一张网,范围很大,除非猎物命大,一般都跑不了。可是这种土枪有个很大的缺点,就是射程太短,没什么劲儿,打不远。
就这样我放了两年羊,每一只羊都养得膘肥体壮,数量也从十几只上升到三十多只。可是那年秋天,我记得很清楚,刚刚忙完秋收,村子里就开始变得不太平,不是这家今天丢了一头猪,就是那家明天丢了一只羊。咱们家那阵子也跟着丢了两只羊,心疼啊,明明赶羊进圈的时候数着正好,过一阵儿,就少了一只。偏偏葛针围的栏还是好好的。有人说是山里这几天来了几匹狼,山里东西不够吃,只好到村子里来逮牲口。也有人说不是狼,因为如果是狼的话,葛针围起的护栏上会有缺口,现在护栏可是好好的,肯定是在闹山鬼。村里人成年累月赶着牛羊牲口吃在山上,不能白吃,所以每过十几二十年,山鬼就要抓些猪羊回去,权当给山鬼上了供。
不管什么说法吧,辛辛苦苦养大一只羊,就这么没了是很心疼的。为了看好自己家的羊,家里人在羊圈旁边用碎石砌了一间小小的茅草顶屋,让我夜里睡在屋里好看着。我娘对我说:“三子,要是狼来了要叼咱的羊,你就隔着窗户用枪打,把狼吓跑就行了,你可千万别出屋啊。要是山鬼来了,见了也当没看见,可别吱声儿!记着没有?”我说:“记着了。”又问:“这山鬼什么样儿?”我娘说:“别问,见了就知道!”
一连过了十几天,咱家的羊圈平安无事,一只羊也没有丢。不过,听说别家这期间又丢了两头猪。我心里暗暗上了劲,加倍小心,夜里很晚才睡,总觉着不管是什么东西,它就快要来了。
果然,过了两天,第三天就找上门来了,只是来的工夫不对,我以为会是晚上来,没想到大清早地来了。撑着眼皮子守了一宿,清早睡得正香,梦里听到羊群咩咩的叫声,叫声明显短促慌乱。要知道羊正常的叫声应该是轻柔绵长的,只有受到惊吓才会叫得这么短促。
我一激灵醒过来,下床将窗纸捅个窟窿往外看(那时没有玻璃,窗户都是用麻纸糊的),天刚麻麻亮,羊群惊恐地挤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不停地叫唤。接着晃见一个影子忽地跃过葛针护栏,很快钻到林子里去了,速度奇快,光线又暗,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没有看得太清,感觉好像是一匹狼。
我端着土枪,开门来到羊圈里,一数,正好少了一只羊。此时看到地上还有洒落的黑紫色的血迹。
我又心疼,又生气,火气上来暗暗想道:“这样辛苦养大的这么好的一只羊,不能轻易让狼给叼走,就是死的我也要把羊追回来。”想着就往外跑,向林子里追过去。我不怕狼,因为我手里有土枪,这次它可要派上大用场了。现在想起来,年轻真是冲动啊,一个念头差点就把命丢了。
寻着断断续续的血迹一路追过去,翻过一个小山包,进入一片密林。
这片林子离村子虽然不太远,我却很少赶着羊来这里,因为林木枝叶实在是太茂密了,天气再好阳光也不能照进来,总有一股潮湿腐烂的气息羊群不喜欢这个地方。
天本来还不太亮,进了林子里光线更是暗,阴冷的湿气像是一条蛇凉飕飕地贴着身子在窜。然后我就看到了我追的那个东西,根本不是狼,也不是什么山鬼,而是一头豹子,一头花豹,正摆动着它柔软的身躯一边绕着一棵树在打转,一边向树上看。我顺着花豹望着的方向看去,树上竟然还有另外一头花豹,正在撕咬担在树枝上的猎物,那猎物当然就是我的羊。
看情形是这只花豹掳了羊羔,怕另一只来抢,就叼着猎物爬上了树。另一只不知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因为还小,不会爬树,也可能是因为知道抢不过所以不爬上去,反正只是在树下转悠,捡偶尔掉下来的碎肉吃。
林子太密,我一下子追得太近,等我看见树下那只花豹的时候,那只花豹也看见了我。它停下转动的脚步,转而慢慢走向我这只新的猎物,我能看到它眼中闪动着的饥饿的凶光。想退,已经退不了。
当那头花豹走向我的时候,我完全被恐惧笼罩,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一直到几十年过去,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况,我还是会两腿打颤。仔细想一想,其实我早就应该发觉那不会是一匹狼,狼的个头太小,不可能叼着一只羊跃过那么高的葛针护栏。可是现在才想起这些有什么用呢,那头花豹离我已经越来越近了。
那头花豹轻蹑着脚步,前身微微向下伏,我知道它找到了最有把握可以一击即中的进攻距离,马上就会扑过来。我将手里的土枪一举,在它跃起的瞬间,对着它的脑袋和肚子轰地一枪放过去。
花豹怒吼一声翻到一边去,但是我马上就发现自己太高估了这杆土枪的威力,花豹不是兔子山鸡,铁砂子打在它坚硬又有弹性的皮毛上,只留下几点浅浅的痕迹。我怀疑就算不是一头豹子,而是一匹狼,土枪这样的力道只怕对它也构不成什么威胁。
不过,这一枪也没有白放,还是起了些作用,那就是本来爬在树上吃羊羔的那头花豹,被轰然的枪声吓得从树上掉了下来。不幸的是它毫发无损。现在,两头花豹都被惹怒了,一前一后,四只灯泡一样的兽眼凶光四射,死死盯着我。不要说我身上没有装着火药和铁砂子,是装着,也没有时间往枪管里填弹药,退一万步讲,就算填上了弹药,面对花豹这样的猛兽又有多大的作用呢。
我嗅到了浓烈的死亡气息,那是一种腐败潮湿的气味,吸入一口就屏住了我的气管,使我再吸不进一丝空气。我就要死了,下一刻我的喉咙就会被花豹一口咬断,身体会像羔羊一样被撕开,内脏会被掏空,血肉会填饱兽类的肚肠。在死亡面前,人和羔羊无异。
绝望占定了我的身心,使我放弃了任何可能的抵抗,面对死亡,人竟然如此无力。要来就来吧,我知道任何抵抗在这个时候都是徒劳的。闭上眼睛,我可不想近在咫尺看到花豹狰狞的面孔,更不想看到自己的血染红花豹尖利的獠牙。
喉咙和胸膛有几个点隐隐有针扎般的刺痛,我领略到了獠牙咬破喉咙,利爪抓破胸膛后的痛楚。
而,那种奇怪的痛感渐至麻木,再到消失,我的意识却还是清醒的。耳中隐约听到一种细微的沙沙声,像是鸡毛掸子擦过满是灰尘的桌面,又像是细沙从手中滑落在地。该来的,竟然没有来,却听到奇怪的响声。我不得不张开眼睛。
我看到那两只花豹在慢慢地后退,不停地后退,口中不断发出心有不甘的低吼,眼睛里却显露出胆怯的恐惧。两只花豹退走了,隐于林中不见踪影,连挂在树杈上的羊的残破尸体也弃之不顾,就退走了。
真是奇怪,那花豹可能是看到了什么,竟然舍了到嘴的美味逃也似的退走了。我下意识地向身后一看,便惊呆了。
我看到了这辈子看到过的最奇异的动物,我确信那是一只狐狸,一只巨大的白狐,个头儿甚至比刚才的花豹还要大一些,美极了。它的毛色是一种淡若无色的浅白,灿若银雪,像是会发光一样,如同有清澈宁静的月华照在它身上,明净而皎洁。眼睛是一种晶莹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