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中国共产党章程•总纲》

2015-10-28《前沿》蒋志如

　　一

　　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的执政党是历史的选择，是人民的抉择，与西方国家的政党在党的性质、宗旨上有着根本区别。这既是一种基本事实，也是我们思考中国政治问题、甚至专业、行业问题的基本前提。因此，对《中国共产党章程》的思考、研究不能仅仅局限于从历史学、政治学的角度角度，更要从社会治理之行政管理角度，也需要从法学角度研究研究党章，抑或从社会学角度、人类学等学科角度思考党章；进一步说，我们需要从各个角度、各个行业丰富对党章程的理解，以进一步细化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成果。同时，我们必须注意到，如是思考是一个系统工程，也是一个长期工程，更需要中国人民实践，才会有理论与实践的良性互动。

　　在这里，我则仅仅从文本角度观察现行、即2007年新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章程》（以下简称“党章”），在将来——如果有机会——再对其从政治学、更是从笔者本身的专业，即法学视角（特别是宪法与章程的关系[1]）分析党章做一个跨学科的思考和研究；这里的思考则可以视为笔者思考中国宪法与党章关系的一个导论，因为只有深入把握党章的基本内容，方能深入思考中国宪法与党章的深层密切关系。

　　同时，笔者还想做一个限制，即主要解读《中国共产党章程·总纲》。因为根据有的学者考证，《中国共产党章程》从1921年7月制定《中国共产党第一个纲领》到目前为止，即从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的91年经过不断修改、完善已有16个版本[2]。如果比较这16个版本，可以发现变化最多、修改也最频繁的就是党章总纲，是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纲领：首先，从中共一大到六大章程没有总纲。其次，七大召开的日子正处于抗日战争胜利前夕，它需要解决中国的前途和命运，如果要更好完成这一历史使命，就需要对党20余年的历史经验作出总结以团结全党、以号召全国人民，因而总纲就应运而生。再次，在后来历次的党的代表大会（特别是重要的代表大会是八大、十二大、十四大、十五大、十六大和十七大）都对总纲作了修改以反映中国社会的总体进步[3]。

　　需要首先对之作一深入解读，并在此基础上分析具体组织章程才有正确的着力点，下面就对总纲作出自己的解读。

　　二

　　如果对总纲作一宏观梳理，在我看来可以分为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描绘中国共产党的基本历史（当然，另一种表达方式的历史），第二部分叙述当下中国的基本国情、基本路线、历史任务，第三部分则为为了实现这些目标在现有的基础上必须加强党的建设，主要是执政能力建设。

　　总纲第一段规定了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和最高纲领：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党的最高理想和最终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

　　1、这一性质和最高纲领不是凭空出现的，更不是上帝赐予，而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在革命战争、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和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过程中形成的，简而言之是历史的产物。虽然历史是具体事件、人物在特定时空的展现，从这个角度看总纲的第一部分不是历史，但在我看来却是别样的历史，即虽然没有宏大的革命战争、社会主义建设、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建设的具体场景，但绝对是思想史，而且是以人为中心的思想流动史，也是一段生动的、也是惊心动魄的思想史。

　　或许，一切从头说起可以更好地观察这一流动的思想史。党的第一代表大会到党的第六次代表大会并没有总纲，但不代表在这时没有指导思想、没有对中国革命的思考，只是一切都在探索、实践当中，到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之时，中国人自己的思想经过24年的实践已然成熟并瓜熟蒂落，即在解读、实践马克思主义、列宁主义过程中诞生了以毛泽东同志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的思想[4]。

这仅仅是一个开端，当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开端，这一思想不仅仅是历史经验总结，更是引导，它引导中国人民走向新中国。在改革开放时代的邓小平理论同样也是对社会主义建设的基本总结，更是对未来社会主义建设的一种规范，然而在这个阶段不仅仅有时代的新内容，在思想上也有了新做法，即对前一阶段的毛泽东同志的思想负面进行反思，从而更理性地引导了社会主义建设。同时，任何事物都有两面，社会主义建设，特别是已经融为世界经济重要组成部分的社会主义经济建设在建设过程中也会有负面、失误，“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和谐社会理论在遵循同样的总结、引导、反思逻辑的情况下应对社会主义经济建设中出现的思想、政治、社会问题；更具体地说，“三个代表”重要思想则在中国、世界都发生巨大变化的情况下要求党站在更高的高度，即站在“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5]”的高度执政，科学发展观和和谐社会理论则针对这些变化在刚才提及的高度下提出的应对国家方略和总体指导思想。

　　简而言之，总纲第一部分在总结、引导（规范）和反思的逻辑下叙述了中国共产党人思想的变化，进而形成一幅流动的思想史，而且是具有螺旋进步特征的思想史。但是这一思想史不仅仅表现在第一部分，还通过内化融入了总纲的第二部分，请看下面的描绘。

　　2、虽然最高纲领在中国共产党第二次代表大会就提出了最高纲领，实现共产主义，到17大修改章程时仍然坚持这一最高纲领，没有变化，也不可能变化，这是中国共产党人的追求。要实现这一最高目标不是直接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而是在党的领导下通过一个脚印一个脚印地坚定地步入共产主义社会。这一步步的脚印就是总纲第二部分的基本内容，进而言之这一性质和最高纲领是中国共产党人作为执政党领导全国人民在实践过程中努力的结果。这一努力虽然也没有具体的红红火火的社会主义建设场面，却有通过思考、践行当下必须完成的具有阶段性特征历史任务来展示，有三个方面的内容：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完成祖国统一，实现维护世界和平、促进共同发展[6]:

　　首先，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第一层，则为对中国国情的判断。这是我们决策和努力的出发点，无论怎么强调都是应该的。当下中国的基本国情就是中国正处于并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一初级阶段的判断是党制定政策、目标的出发点。第二层，在此之上制定社会主义基本路线，其核心就是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第三层，却不仅仅是建设经济，还是包括政治民主、社会主义文化、最终达到社会和谐的社会主义社会的现代化结果。其次，祖国统一。这一历史任务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不仅仅有香港问题、澳门问题，还有台湾问题。中国共产党通过一系列努力，具体来说，就是通过经济建设的巨大成就增强了自身实力，对外交往不卑不亢，赢得他人尊重并愿意与中国谈判，进而解决了香港、澳门问题，只剩下台湾问题。再次，维护世界和平与促进共同发展。这一历史任务的确定是共产党人与时俱进的结果，是对中国在世界之中国定位的结果，作为全球重要成员之一，必须为世界秩序做出自己的贡献，更是为中国的发展提供良好的环境。

　　3、在历史与现实基础上，并在理想指引下，要实现当前阶段性的历史使命，最重要的因素还是人、组织的因素[7]，因为所有的理想、历史任务、计划和决策都必须由人、组织执行。具体到党章中本文设计的部分，这就是党的建设，属于总纲的第三部分内容，这部分内容也是中国共产党对自己领导革命、建设历程中的经验的不仅仅是成功方面的总结，更是反思其中的经验教训。

　　这些经验和反思不仅仅包括认识世界的方法，如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与时俱进，更包括对已经成形的成熟的基本路线、纲领、指导思想的坚定不移的坚持，还包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从而形成能够达致协调组织内部关系以形成团结的、有强大创造力的组织的民主集中制的效果。

如果对上文进行进一步归纳和总结，可以叙述如下：

　　首先，通过章程总纲的文本分析，笔者将之拆解为三部分，而且是有内在逻辑关系的三部分，具体来说，即：流动的思想（史）、当下的基本情势以及在此基础之上的历史任务、实现这些任务对党自身建设的要求，实现了人、事与史的完美融合[8]。

　　其次，这三部分各自本身也遵循这一逻辑，即对历史的总结，对未来的引导，还有若干反思。因此，中国共产党之党章之总纲，不同于任何资产阶级政党，它通过章程反映对历史的充分尊重，不仅仅尊重历史中让我们成功的经验，更是思考令中国共产党人吃亏的反面例子，还将时间维度充分贯穿总纲在总纲的每一个部分。因此，总纲不仅仅是政治纲领，更是战斗的纲领，不仅仅每一个共产党员要学习、领会、实践，即使作为中国普通公民通过总纲不仅仅能够了解党史、更能洞悉党的绝对领导不仅仅有历史根源，更有现实基础，还有组织保障。

　　再次，总纲的三部分内容成为了党的性质和最高纲领的生动体现，后者成为前者的最好概括。

　　最后，如果从我个人来说，这一解读成为下一步研究章程其余内容奠定基础，因为在此基础上可以更充分把握具体章程的内在逻辑关系，亦即不是具体规则的堆砌，而是有生命力的、有灵魂的有机体。要达到这一点，必须结合总纲解读；当完成这一点，笔者的进一步思考，则是将之与宪法作比较研究以进一步提升对《中国共产党章程》的理解和运用，以最终实现马克思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科学发展观和和谐社会理论的进一步中国化。

　　【作者简介】

　　蒋志如，西南科技大学法学院，副教授。

　　【注释】

　　[1]正如已经形成的共识，即“党章是中国共产党的根本大法……”（对此的叙述，请参见沈艳培：《论改革开放以来党章总纲的修订》，载《甘肃理论学刊》2009年第1期），与“宪法是国家的根本大法”的观点具有相同的思维方式，更或者说宪法与党章对党和国家承担相同的功能，发挥类似的作用，而且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的执政党，这一关联更值得深入挖掘。

　　[2]请参见王永华：《中国共产党章程演进述略》，载《党的文献》2011年第4期。

　　[3]请参见曾长秋、周彦：《历届中国党产党全国代表大会党章总纲的演变》，载《集美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4年第2期。

　　[4]对此，可以参见1945年中国共产党第七次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章程》。

　　[5]请参见2007年修订的《中国共产党章程》。

　　[6]在不同历史阶段有不同的历史任务，如在1949年以前，则是推翻“三座大山”，建立新民主主义共和国，1949年以后则是社会主义改造、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等；当下的历史任务是改革开放以来逐渐形成的三大历史任务。

　　[7]组织、特别是现代组织创新能力、积聚力量的能力非常强大，可以发挥远远超越个人的作用，特别是一个团结的、有逻辑力的组织，这涉及到组织与人的关系问题（对此的详细分析，请参见蒋志如：《人之发展与法的规制》，载《贵州警官职业学院学报》2012年第1期）。

　　[8]对此，笔者还有其他领域的分析，请参见蒋志如：《法学教育中的人、事与史》，载《法学教育研究》2010年第1期。